四月一日

快的话五一节能更新一点之前的柱斑坑

【蝙超】Nuit de Cellophane玻璃纸之夜

Nuit de Cellophane玻璃纸之夜

 

把八月夜晚花园里氤氲升腾的花香包起来,送给亲爱的你……

 

布鲁斯现在正在哥谭最好的医院的病床上,头上绑着纱布,脖子上套着固定的东西,左脚高高吊起,看起来狼狈极了。官方解释是——他尽职的管家的解释是,脑袋空空的韦恩错把油门当刹车踩了,接着以四十迈的速度和公路的护栏、一棵碗口粗的树来了个亲密接触。即使他上个星期才从这家医院出院,不过受伤这事确实不是可以预料的事情,过高的频率让事实呼之欲出,跃然纸上,韦恩的主治医生敏锐的、恰到好处的嗅到了真相的气息,他看了看韦恩的病例本,又看了看不远处因为爆炸正在进行修复的大楼,远处的电视里正在实时报道幸存者的感谢,主治医生将病历本往自己的腋下一夹,决定让这个秘密和一杯甜度恰好的热可可永远烂在肚子里。

 

主治医生简单的叮嘱了几句,讲了讲病情以及基本的注意事项,转而露出一个超越他所处的阶级的,发自内心的感谢的微笑,直到他肚子里面的墨水倒了个干净,只剩胃酸在他的胃里横冲直撞,所以他的身体向右旋转一百八十度,斟酌着步伐,悄悄地带上门出去了,寻思着自己最好是金鱼脑,赶紧把所有关于韦恩的秘密忘光,取代秘密的是给自己订一份汉堡王外卖的想法。

 

很巧不巧的医生在三楼的楼梯拐角碰上了大约一个两百磅的男人,西装口袋里面装了只褪色钢笔——当年它的价值确实不菲,肩上背了只老旧的单肩背包,看起来是很恋旧的新闻工作者用的那款。他的脸是那种过目就忘得普通人脸。主治医生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记得,过时老旧的黑框眼镜,过于肥大的西装。那人对于莽撞的撞了他表示歉意,随后问主治医生:

 

“抱歉,请问怎么去五楼副楼?”

 

“你需要在这里走到通道去,跟着指示;过了通道向左拐弯,走到尽头,乘电梯就能到了。”医生说,声音里带着些许犹豫。如果他真是新闻记者,那他的目标医生可以猜个十有八九。忽如其来的使命感让他本能防卫着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,但是闪烁着敏锐的掠食者的光的疑似记者。

 

“抱歉先生,无意打探,但是您能告诉我您的职业吗?”

 

医生将这句话问出口,得到的却是声音在空荡荡的三楼楼梯里踢来踢去,他思考了一下白日见鬼的可能性,随即阴沉着脸告诉值班的戴维记得帮他叫外卖。

 

 

布鲁斯一直在盯着病房入口的位置,似乎打定了谁要来。甚至已经在心里开始默默倒数,四十二个数,韦恩故意把战线拉得很长,从昨晚一直数到现在,一直停在四十二这里。连陷入梦境都是四十二颗珍珠落到下水道和无人的巷子,四十二只蝙蝠撞破了韦恩庄园的防爆玻璃;他看见他自己的心脏开始开出四十二朵月桂花,以四十二只萤火虫凝成四十二片玻璃纸包裹,给了一位红蓝色的从天空降落的神——他没来。

 

昨晚克拉克的电话搅得他心神不宁。克拉克说要来拜访的消息好像一枚手动打蛋机,布鲁斯的心脏是新鲜的食材,只不过开始搅动机器的是他自己。直到克拉克的脚步终于踏入,布鲁斯的心脏于是在短暂的三十秒里跳动了四十一下,倒数结束。

“下午好,布鲁斯。”克拉克略带抱歉的说。

 

“下午好。”布鲁斯费劲的扭过头。

 

“抱歉,我来晚了。”小记者将一份特色的包装从老旧的公文包里拿出来,放在布鲁斯旁边白色的柜子上,接着把上星期住院遗留的已经彻底失去水分的花朵换成新的,期间悄悄地看着布鲁斯的反应,见那人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太大反应。

 

“印尼的森林火灾,”克拉克叹口气,坐在布鲁斯旁边的椅子上,“耽误了我不少时间,甚至延误了交稿时间,佩里说,这是最后一次。不过你知道的,佩里威胁,其实还不如露易丝的威胁有效……”

 

克拉克说话的时候没有去看布鲁斯,他看着自己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,大拇指不停的来回坐着圆周运动,康乃馨的香味仍掩盖不住克拉克身上的什么东西燃烧的味道。如果克拉克稍微一抬头,他的会进入布鲁斯的视线范围内,沉溺在那片稍浅一些的汪洋里,克拉克暂时不想成为那里面的一只哺乳纲鲸目海豚科动物,至少现在不该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——他想尽快见到布鲁斯,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挡在有轨电车外面,只能等有轨电车慢慢悠悠的发出吱呀响声之后,克拉克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王子。

 

“你还好吗?布鲁斯?”克拉克小心翼翼的问道,怕世界上最好的侦探查出他的小秘密。

 

“你指什么?”布鲁斯懒洋洋的动了动他能活动的右脚和左脚大拇指。

 

“你指从十层高的位置上摔在马路上,如果是这样,那我能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好,”这是事实,他在高空中坠落,短暂的体会到了那么零点几秒的失重感。常言道,人在生与死的边界常会看到自己真正所需。当布鲁斯垂直下落,周围的景物快速变换成一条一条的隔离带,他却看到了一个问题,没有题干,没有答案,只有布鲁斯的意识认为这是个问题,并为此感到迷惑和惶恐,接着顺从逻辑寻求答案。

 

当他醒来,看着上星期才刚刚离开的医院雪白的墙壁。

 

“如果现在,我能告诉你我还好。”因为你,克拉克。

 

布鲁斯觉得自己离答案很近,又很远。答案是圆锥的固定不动的针脚,而他现在正围绕着中心在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。

 

克拉克还想问些什么,联盟联络器这时候响了,克拉克转过身,尽量压低声音,以免勾起老蝙蝠的窥探欲然后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,和入侵的外星人拼个你死我活。布鲁斯躺在床上,假装自己没有在听的样子,实际上已经列出了ABCDEFG个计划。

 

“抱歉——我该走了。”克拉克的表情可以从一个记者瞬间切换成明日之子,而后庄重的离开。布鲁斯总觉得自己应该再跟克拉克说什么,比如快点回来,针脚向圆心移动了一两毫米;或者,他该拉住克拉克,拉着他的衣角,遵循无数次计算得出的轨迹,亲吻上氪星人温暖柔软的嘴唇,看着卡尔艾尔一点一点的不知所措,从超人的壳子里掉出来,针脚又移动一段距离。事实上,圆规的针脚从未移动过,布鲁斯正在无数次的错过答案。

 

布鲁斯无聊的翻着旧报纸,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些内容,他甚至连广告刊登的内容都已经背过。如果说无聊是一只巨大的鳄鱼,那现在这只狡猾的变温动物已经向布鲁斯露出它的白肚皮,等着一双布满茧子的大手好好地和它玩耍。布鲁斯这才注意到克拉克带来的东西——用着千纸鹤包装纸包着,他拿手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,里面露出几个白色的团子,和果子,还有一个类似于护身符的东西,上面大概是平安一类的字样。

 

布鲁斯将护身符拿出来,放在自己的手里仔细看了看,然后又摇了摇,随即装了回去。他可以猜到克拉克以怎样的表情求得这个护身符。

 

太阳也彻底的去到了东半球,于是长长久久的寂寞笼罩了布鲁斯。

 

 

这天上午,阿福带着包好的鸡汤和近几日哥谭的状况汇报来到了他的病房,阿福进来的时候布鲁斯正盯着病房上方的已经黑了屏的电视发呆。阿福很礼貌的提醒布鲁斯他已经到来了,只是,轻柔的,将装鸡汤的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,噢,声音只是小到比拿着电钻彻底钻穿一面一米厚的墙,或者振晕只能活一个夏天的蝉那么大声罢了。这声音总算在布鲁斯的思维世界里透出的石子激起了一段段的波动,布鲁斯抬头看着他。

 

“布鲁斯老爷,我是否能知晓您到底为什么事情而闷闷不乐?”阿福将窗帘来开,让久违的眼光漏进来。

 

布鲁斯默不作声,仿佛自己是一个伟大艺术家雕刻的过于沉默的艺术品。

 

“是奥罗拉小姐?那位小姐确实很温柔大方,但是我需要提醒您您已经搞砸了这一切,如果您想挽回仅仅持续了一个夜晚的感情,那么您需要在您恢复之后做出点有诚意的举动,比如烛光晚餐或者……”

 

布鲁斯鼻子里发出一阵闷哼,否决了这事。

 

“碧翠丝?”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
 

“很接近了。”布鲁斯说。

 

“好吧,不论是什么,您总应该跟着您内心的感觉走,布鲁斯。”管家打开保温饭盒的盖子,鸡汤的味道程烟雾状往上飘。布鲁斯接过来,还在思考困扰他的问题,以及刚刚的直播画面。又一场新的爆照,超人的红色披风以极其偏执的角度擦入画面,再出来时抱着受伤的女孩——也是最后一位幸存者,用红色的披风裹住还在不停颤抖的身体,红色的靴子轻轻点地。

 

“你安全了小姑娘。”超人这么说,用母亲晚上唱的安眠曲那样悠远安静。

 

小姑娘只是死死抓住超人披风的一角,哭泣着说,“如果…如果…如果我有…一把枪。”声音很小,却很震撼,活生生将世界一角一角的撕开暴露在星辰之下,把光鲜墙壁下的血腥撕裂给人们上演一场苦难的帽子戏法。一场无端的爆炸,一些无辜的生命逝去,这其中也包括小女孩的父母。如果她有一把枪,她会将黑色的枪口指向罪魁祸首,让他只能在永远沉在忘川河底。

 

超人蹲下来,“如果你有一把枪,我会把它射出的子弹变成天上的星星,再让弹簧和剩余的子弹生成茎干,开出七十亿朵玫瑰花。”

 

于是布鲁斯明白了,超人对于任何人爱给予都很平等,甚至对于莱克斯卢瑟。

 

没有人能拥有超人。

 

布鲁斯伸出手去捧一汪清泉,可是他却摸到了一团黏腻腻的史莱姆,当他的手回到原位置,手掌上什么都不会有。

 

布鲁斯拿着报纸做一些简单的思维训练。他的脑子乱的像被猫咪挠过的线团,从美国东海岸到西海岸,从证券股票到玉米丰收,东海岸的灯塔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。如果说这世界上的一切问题的答案最终都只是四十二[1],那新油印的四十二的印子重新排列组合成克拉克的样子。他这才发现每一个k开头的字母都被他组成了”肯特”。

 

克拉克再次拜访时,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两天,布鲁斯头上的纱布已经拆除,脖子上的固定器换成了轻便一点的装置。

 

“晚上好,布鲁斯。”

 

“晚上好,克拉克。”

 

布鲁斯放下手中的纸笔,将报纸顺便翻过去盖了个严实,这行为好像怕克拉克的深蓝色眼睛窥探出什么秘密一样。

 

“不出意外医生说我下个星期就能出院。”布鲁斯漫不经心的看着克拉克将新的礼物放在桌上。

 

“这是什么?”

 

“Laduree的马卡龙和,”氪星人顿了顿,脸上浮起可疑的红色“一个水晶球。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这种东西,布鲁斯……我只是觉得很好看,如果你不太喜欢,那就随便把它丢掉吧,就……别让我看到就好。”

 

布鲁斯拆开那个紫色的外包装,里面确实是一只水晶球,除了水晶球常有的闪亮碎片外,还有一篇向日葵花田,一座小屋,果然是小镇的审美。布鲁斯还以为他至少会挑选雪天阴沉灰蒙蒙的凡尔赛宫。

 

“我觉得很好看,最重要的是它很明亮……”克拉克继续说,黑色的眼镜正在顺着克拉克高挺的鼻梁往下滑,外星人向天花板上升了那么二十毫米,展示着他的局促不安,“就像你一样……”

 

这句话拉开了布鲁斯回忆的大幕,影像长长久久的在他脑海里面播放。“我想要一道光。一道永不熄灭的光。”年幼的孩童这么说,“圣诞老人什么都有的对吧?妈妈。”

 

“当然了,布鲁斯。”

 

他没看见玛莎和托马斯交换的一个保密的眨眼,彼时的圣诞欢歌还在继续唱,老旧的唱片还没有太过时成为某种复古风潮的风向标。年复一年,他始终期盼着他的那道光降临,有时候也不止向圣诞老人许愿,也向天空中匆匆忙忙飞驰而过的流星许愿。直到八岁他失去了他的童年,关于光的记忆和他的过去一同被埋在坟墓里。

 

其实圣诞老人到底还是满足了他的愿望,他现在找到了一束光,永远不会熄灭的那种。

 

“布鲁斯?”

 

“嗯?”

 

“我有枪的话[2],我会让钢铁开出唯一一朵玫瑰,只给你。”克拉克说,“你对于克拉克肯特来说,就是唯一。”对于超人来说,他不能给与谁多一分的爱意,但是克拉克可以。

 

克拉克站在这里,布鲁斯忽然想起一句话——他站在喜欢的人面前,祈求他爱我[3]。

 

布鲁斯扔掉了那个画了无数圆圈的圆规,他决定自己跟随自己的内心迈向答案。

 

 

三周后

 

“布鲁斯你究竟要给我看什么?”

 

布鲁斯没有说,只是带着克拉克来到韦恩的花园,一株巨大的月桂树伫立在花园中央。待布鲁斯打开一个开关之后,天上忽然闪烁出和极光相差无几的光芒。

 

以极光为玻璃纸,将月桂花和我的心包裹着一同在八月的夜晚送给你。

 

“克拉克,你对于我来说,也是唯一。”

 

你既是题干,也是答案;是我困惑的产生,也是我解惑后的归处。

 

于是他们一同坠入一个长长久久的拥抱里。

 

 

END

 

[1]四十二出自《银河漫游指南》

[2]芦丹氏柏林少女香水文案——“玫瑰是我偷的,你爱的人是我杀的。不爱你是假的,想忘了你是真的。我有枪的话,可以保护你,也能杀了你。可最后我还是会偷偷扔了它,踉踉跄跄跑向你说我好怕。”

 [3]出自诺丁山,原文是“我只是一个女孩,站在喜欢的人面前,祈求他爱我”。

 

 

 

 


评论(17)

热度(282)

  1.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